27-羟基胆固醇是一种氧固醇 (Oxysterol),即胆固醇分子在体内经过酶促或非酶促氧化修饰后产生的衍生物。它的名字直接描述了其结构:在胆固醇分子的第 27 位碳原子上(位于胆固醇侧链的末端甲基上)添加了一个羟基 (-OH) 基团。
关键特性与功能:
生物合成途径:
主要途径: 由细胞色素 P450 酶 CYP27A1 催化合成。这是 27-HC 最主要的生成途径。CYP27A1 广泛表达,尤其在肝脏、巨噬细胞、血管内皮细胞和某些上皮细胞中活性较高。它催化胆固醇侧链的 27 位羟基化。
次要途径: 胆固醇也可以通过非酶促的自动氧化产生少量 27-HC,尤其是在氧化应激环境下。
作为信号分子和效应分子: 27-HC 不仅仅是一个代谢中间产物,它被广泛认为是一种重要的信号分子,通过作用于多种核受体和膜受体来调节多种生理和病理过程:
促进胆固醇逆向转运 (RCT):上调 ABCA1、ABCG1 等转运蛋白,促进巨噬细胞等外周组织中的胆固醇流出到 HDL,最终被肝脏清除。
调节脂肪酸和葡萄糖代谢。
具有抗炎作用(在某些背景下)。
肝脏 X 受体 (LXR) 激动剂: 27-HC 是 LXR(尤其是 LXRβ)的天然配体。激活 LXR 通路可以:
雌激素受体 (ER) 调节剂: 27-HC 是 ER(尤其是 ERα)的一种选择性雌激素受体调节剂 (SERM),在某些组织(如乳腺)中表现为激动剂,而在其他组织(如子宫)中表现为拮抗剂或作用较弱。这是其与乳腺癌发生发展关联的核心机制。
视黄酸受体相关孤儿受体 γt (RORγt) 反向激动剂/拮抗剂: 27-HC 能抑制 RORγt 的转录活性。RORγt 是 Th17 细胞分化和功能的关键转录因子,因此 27-HC 可能参与调节免疫反应(尤其是 Th17 相关免疫)。
其他受体/通路: 还可能影响孕烷 X 受体 (PXR)、组成型雄甾烷受体 (CAR)、雌激素相关受体 α (ERRα) 等,以及一些膜受体介导的快速信号通路。
在胆固醇代谢中的作用:
CYP7A1 的调节: 27-HC 是胆汁酸合成经典途径中限速酶 CYP7A1 的强效抑制剂。这提供了一个负反馈调节环路:当胆汁酸水平升高时,27-HC 合成增加,抑制 CYP7A1,减少胆汁酸合成。
HMG-CoA 还原酶的调节: 像其他氧固醇一样,27-HC 也能反馈抑制胆固醇合成的限速酶 HMG-CoA 还原酶,但其效力通常不如其他侧链氧化的氧固醇(如 25-HC)。
胆固醇逆向转运 (RCT): 如前所述,通过激活 LXR 促进 RCT。
病理生理意义 (重点关联疾病):
脑腱黄瘤病 (Cerebrotendinous Xanthomatosis, CTX): 一种由 CYP27A1 基因突变引起的罕见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。突变导致 27-HC 合成减少,但更重要的是阻碍了胆汁酸合成途径,导致胆固醇和其他胆汁酸前体(尤其是胆甾醇)在多种组织(神经、肌腱等)中异常蓄积,引起严重的神经和肌腱病变。此时 27-HC 水平是降低的。
自身免疫性疾病: 通过调节 RORγt 和 Th17 细胞,可能参与多发性硬化症 (MS)、类风湿性关节炎 (RA) 等疾病的发病机制(研究进行中)。
27-HC 能透过血脑屏障 (BBB)。
在阿尔茨海默病 (AD) 患者脑脊液和脑组织中水平升高。
被认为可能通过多种机制参与 AD 病理:促进 β-淀粉样蛋白 (Aβ) 产生、诱导神经炎症、导致神经元功能障碍和凋亡、影响脑胆固醇代谢等。
促动脉粥样硬化: 虽然通过 LXR 促进 RCT 具有抗动脉粥样硬化潜力,但其促动脉粥样硬化的作用可能更占主导:
促进血管钙化: 27-HC 能诱导血管平滑肌细胞向成骨细胞样表型转化,促进血管钙化,这是动脉粥样硬化斑块不稳定的重要因素。
内皮功能障碍: 可能损害内皮功能,促进炎症。
细胞毒性: 高浓度时对血管内皮细胞等具有细胞毒性。
促癌作用: 27-HC 作为 ERα 激动剂,能直接刺激 ER+ 乳腺癌细胞的增殖、迁移和侵袭。
抵抗治疗: 研究表明 27-HC 能降低 ER+ 乳腺癌对他莫昔芬等内分泌治疗的敏感性。
免疫抑制: 通过抑制 RORγt 可能削弱抗肿瘤免疫(特别是 Th17 细胞介导的免疫)。
肿瘤微环境: 肿瘤相关巨噬细胞 (TAMs) 是肿瘤内 27-HC 的重要来源,通过旁分泌作用影响癌细胞。
高胆固醇血症与乳腺癌风险: 循环中较高的胆固醇水平可能通过增加局部 27-HC 的产生而部分关联乳腺癌风险增加。
癌症 (尤其是乳腺癌):
心血管疾病:
神经退行性疾病:
其他:
检测:
27-HC 通常在血清/血浆或组织样本中进行检测。
主要使用高灵敏度和特异性的 液相色谱-串联质谱法 (LC-MS/MS)。
也有基于免疫学原理的检测方法(如 ELISA),但其特异性和准确性可能不如 LC-MS/MS。
总结:
27-羟基胆固醇 (27-HC) 是胆固醇代谢过程中产生的一种关键的氧固醇。它不仅仅是一个中间产物,更是一个重要的多效性信号分子,通过作用于 LXR、ER、RORγt 等多种核受体,广泛参与调节胆固醇稳态、脂质代谢、炎症反应、免疫功能和细胞增殖等过程。
它在多种疾病的发生发展中扮演着关键角色,特别是在 乳腺癌(作为雌激素样促癌因子和耐药诱导因子)、心血管疾病(促进血管钙化和炎症) 以及 阿尔茨海默病(神经毒性) 中。对其生物学作用的深入研究,为理解这些疾病的机制和开发新的治疗策略(例如,抑制 27-HC 合成或阻断其信号)提供了重要的靶点和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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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盼盼